Childay

压倒友谊的最后根稻草 下（乔瑞）

“哇，老兄，你是真的栽了。”

“我知道。我知道。你已经重复很多遍了。”自他告诉他们四个他对瑞秋动心以来，钱德勒的反应每次都如第一次听见。乔伊盯着咖啡杯中的倒影，嘴里的话好像总跟不上脑，“反正你们得帮我，我昨天趁她睡着时亲了她，结果瑞秋发现了。我就说是剧组拍戏的要求可是，你们猜怎么样？她说今天要去探班！我该怎么办？天啊，要是他们知道室友偷亲另一个室友了，瑞会叫警察吗？！”

“冷静点，乔，你的标点符号已经喷到我脸上了。”钱德勒谨慎地拉开跟他的距离，菲比则没收了他的咖啡趁机喝一口，虽然从动作上来说那更像“抢”。

“所以你今早刻意在瑞秋面前亲我，就只是想掩饰这件事？”罗斯甩着手，双眼瞪得要飞乔伊的盘子里，他不比乔伊冷静到哪儿去，“你知道伊丽莎白跟她那群同学怎么想我吗？！”

“所以今天是纯情男孩路线，处男人设开始流行了，先生？”钱德勒耸肩，“要是这种程度就要叫警察，你可以判一百年的无期。”

菲比瞪钱德勒一眼：“乔伊，亲爱的，会没事的。我们都会配合你。我是说就算你真的被瑞秋告上法庭，罗斯也会帮你调到最好的监狱，你会被保释的。”

“配合？'嘴对嘴'的配合？”莫妮卡已经替乔伊听不下去，竖起拇指并起做了引号手势，她大不赞同，“拜托，朋友们！要什么监狱，他已经把自己关在笼子里了。乔伊，我不敢相信，你昨天都亲了，为什么不跟她说清楚？”

乔伊拍拍自己的肚子：“你别以为能要回那两盘肉酱面，我是不会还的——不过说起来，不知道瑞昨晚吃了什么，她的脸色看着不太好。”

“她当然——！”话将一半，莫妮卡在钱德勒的眼神示意中踩了急刹车，强忍着把实话掩回去，她会带着她的胜负欲憋死，“总之，你就跟她告白呀，告诉她，一切就真相大白了。然后你们就会交往……”

“莫，莫，太快了。”钱德勒阻止她的幻想蓝图，虽然美好，但他的朋友显然不能适应他们为何把进展推得那么快又跳跃。

乔伊还疑惑地打量着四人：“是吗，可是她是瑞秋。我不确定这样做是好事。”

“禁忌的感觉只会凭添刺激。”菲比在旁怂恿。

罗斯赞同菲比的话，毕竟他最近跟他的学生伊丽莎白打得火热：“乔，不过是试试。”

“是啊，'试试'，说得好轻松。情人来来往往，可朋友始终如一，你闹掰了一个伊丽莎白，还能找到第二个第三个，可是我只认识一个当我朋友的瑞秋。”

他不想跟她完蛋。

“呃听着，乔。”双手交叉着搁膝盖上，罗斯朝他道，“我跟瑞秋已经分手两年了，我们都觉得做朋友比情人更舒适，或许你们刚好会反过来呢？”就算这段关系真的出现意外，他们也能继续那段友谊。比起最初听乔伊提到他喜欢瑞秋时的慌张，罗斯已经慢慢想通冷静下来，他希望他的朋友们好。

没有对朋友旧情的这层顾虑，确认罗斯是真的不会介意，乔伊若有所思地点头：“或许你说得对。”

 

 

“嘿大家，真高兴看见你们都没工作。”

瑞秋从咖啡正门进来，现在恰好是午休时间。不过没等她走到沙发正中间加入大家如何帮助乔伊追她的谈话，乔伊就弹簧般蹦起来，捧住钱德勒的脸强吻一下便夺门而出。

“能不能来跟人告诉他可以借位？！”

“看来下午的戏真的对他来说很重要。”瑞秋的眼神在钱德勒脸上巡视着，直到他放弃揩嘴，受不了地大叫“拜托”。“乔伊，我下午几点去找你比较……”

门大力地叫他甩过，玻璃震天，怒气冲冲的甘瑟跟出去找乔伊理论。瑞秋停在乔伊坐过的沙发边，位置还残留着他才仓皇逃跑的热度。

“——比较好？”莫妮卡尝试接过她没说完的话，瑞秋显然没法跟乔伊构成有效沟通。还没等莫妮卡想出如何安慰好友，瑞秋就回头甩甩发，故作轻松道：“行吧，我赌赢了。现在你们可以相信我了吧？他不光躲我还极度、极度讨厌我。”

“不不不瑞秋……”

“这之间的情况绝不是你想的那样——”

四个人齐刷刷地否认，就差把头摇成拨浪鼓。钱德勒还没编好理由，靠着莫妮卡坐下的瑞秋已经带上哭腔：“怎么办啊？他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他的事情了，他那么体贴肯定不愿伤我的心，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，乔伊不想跟我做朋友了……莫……”

“不会的，瑞秋，可怜的宝贝，怎么会有这种事呢？”抱住她安抚，莫妮卡同三人交换眼神交流。钱德勒吹吹口哨：“毕竟你只说对一半。”——乔伊确实已经不愿再当她的朋友，但他也不知正解是什么。

“所以他想好怎么了？！他要下午跟我讲清？！”

哭声汹涌，另外三个瞪钱德勒的目光能刨个好洞，作俑者尴尬地摸鼻：“这话在我脑中讲出来的效果可不是现在这样。”

“瑞，钱德勒说得对，你明知道他不会讨厌你，你也永远不会失去他的。我想今天，今天就会有转机。”

而正是因为如此，她才情愿把一切讲清搞得明明白白。那盛满纯净友谊的活水已经溢出，瓶子再也盛不了更多超过友人的情感了。

“也不一定，或许是明天呢？”在莫妮卡的瞪视中，菲比饶有闲情地喝了咖啡，“这可完全说不准。”

 

 

 

 

直到瑞秋到来之前，乔伊都坐在休息室里多少心神不宁，他的朋友们没帮他想好如何圆他编出来的戏的事，如果瑞秋来了知道全是他的凭空捏造、胡说八道，她绝对不会高兴的。

究竟是承受瑞秋的怒火还是接受告白的失败，这还真是个地狱选择题。他纠结得眉毛要绕结，拍戏时也没注意到瑞秋已经到了片场。

剧中，他跟院长女儿碧昂斯打得火热，实际上剧外这位演员也对他着迷不已。金发碧眼的安迪像个洋娃娃，头发垂下来时温婉可人得不行，乔伊很清楚要是放在以前，他已经跟这位演员约了两次会，睡过一回觉了——不过自他搞明白自己发生在瑞秋身上的事情之前，他对于同异性的这些社交活动提不起兴致。

看对眼，约会，闲谈然后再上床。浮萍般浅薄又轻松的关系，流水一冲便走，他原本如此、如此享受这样的交往，可现在他却无比地渴求一段亲密的感情。

不同于以往的任何段亲密接触。不过这样的渴望会毁掉他跟瑞秋。

 

“乔伊，等会儿剧组有个派对在屋顶召开，有泳池烧烤，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？”安迪冲他眨眼，她胸前的亮片闪闪发光。

“当然我想去！……不过还是算了，我要陪朋友。”想起跟瑞秋的约定，乔伊改口挤出个假笑。

“干嘛不叫上他一起？你认识不少帅哥，是吗？”安迪在他胸前开玩笑地画圈，乔伊的视线顺着她的动作下移，直到讪笑着握住她的手。“你不来我会很遗憾的。”

“我真的非常非常想去，不过她不方便。算我爽约，下回给你介绍好对象，怎么样？安迪。帮我留两张券。”

“哦，'她'——”意味深长地拉长音调，安迪拍拍乔伊的肩，“我明白了。看来每个约会的女孩都有机会成为你的'好朋友'，我说得对吗？”

“我不懂你在说什么……”

“乔伊，我们拍了两个月的戏，我从来没见你为谁放弃免费聚餐的机会，那个女孩可真是你的'好朋友'。”她耸肩走开，一半嘲讽，“敬伟大的友谊！”

乔伊努努嘴，还没找好词，一旁的工作人员就告诉他有人来探班。

 

 

“乔伊，你说的吻别脑瘫女友的戏……”

“咳咳咳……”

听人说话时吃松饼果然不是好选择，乔伊差点呛到气管里：“呃，对不起，瑞，那个其实——”

“抱歉，你一定很想我看到现场版吧？结果找到你们这里花了我太多时间，出来时就不小心错过了。不过我给你带了松饼补偿，送给你们剧组！”

“哦，哦！没关系，瑞，我代他们收下了。对啊，那场戏刚拍完，你没看见真是太可惜了。”他装模作样地咳两声，茶把碎渣冲下去，裤子上掉满碎屑，他可算缓过来舒服点了。

“嗯，抱歉乔。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想说别的事情。”

在瑞秋摆出这副神情讲话的前一两秒，乔伊还能装出傻笑去缓和氛围，可是当他对上她的眼睛，那种致命的预感一下击中了他。

她知道了吗？

难道她已经知道了？

不能再留在这里。

“剧组好像在叫我去，瑞秋，你先坐会吧，我拍完就回——”

他赶紧起身，如果有办法的话乔伊也想把此时的这个空间放进冰箱冻起来，就像他看那些恐怖小说时会做的事那样，可瑞秋阻止了他。

“我说得很快，”她看起来也局促不安，这不是好信号，“乔，坐下听我讲可以吗？”

乔伊承受着这股战栗，盯着瑞秋抓住他手腕的部分，点头坐回旁边的椅子上。

“我可以先把松饼吃完，你再告诉我吗？”

不然它会变得不美味的。

 

“其实我要说的是——”

“嘿乔！”安迪推门而入，看见面对面坐着的乔伊和他的“好朋友”，很快感受到这微妙的氛围，“这是你要的两张券。看来我该让助理送过来，这样显得我太殷勤了，让你的女朋友不自在，是吗？”

“安迪，她是瑞秋，”乔伊比了手势朝两人介绍着，她来得正好，无论什么都可以，他希望把瑞秋要讲的事延迟得久一点、再久一点，“以及，她不是我的女朋友，我们是朋友。”

他纠正得相当认真，这令安迪噗呲一笑，摸摸他的鬓须，蹲身平视道：“谢谢你跟我解释，你真可爱。”

她朝瑞秋招招手，走前调侃：“等她不是'朋友'了，那券就能派上用场了，对吗？乔伊，加油。”

“她在说什么券？你晚上要看球赛吗？”

“不……”乔伊在心里暗骂，“其实是我们剧组晚上有个派对。”

看见瑞秋瞬间亮起来的眼睛，乔伊没忍住骂了句该死。这就是他想避免的情况，与其带瑞秋一起前去，看她搜集一众演员们的联系方式疯狂约会，还不如忍痛割爱，直接拒绝这次邀约。毕竟他近来也没这样的心情。

“瑞，别想了，我不会带你去的。”

“乔伊——你最好了，求你了，拜托，拜托！”

他真的很难拒绝她，可是：“那好吧，你要答应我一件事，你答应了我才能带你去。”

“什么事？”

“你，你说有事情要对我说……”提起这个，瑞秋立马收敛了笑容，乔伊见状心一收紧，好像裹了厚包沉往水底，“你要讲的这件事，很重要吗？”

瑞秋轻轻点头。

唾液在分泌，吃掉的十个松饼变得好苦好苦，嘴巴开始干涩。

“这件事，是关系到你和我，而且它搞不好会改变我们的关系……对吗，瑞？”

瑞秋接连点头，讶然短暂滑过，但极快地转化为苦笑：“果然你已经知道了。乔伊，我在隐藏情绪方面真的做得很差劲。”

“那你不要讲了。”乔伊蛮横地打断她，他的眼珠到处转着，落到瑞秋身上时忽而像落地栖居地停下，他微笑了，“你不可以把这句话说出来。然后今晚我就会带你去派对。”

“不！”

“拜托，连点缓冲都不给我吗？”乔伊逃避地捂住耳朵，他可不想遭拒后再去演戏，这太难熬了，“我不想听你说。”

“乔——”

盯着像小孩子般蜷起身体，皱紧眉头捂着耳朵的人，瑞秋叹了气。

她为什么会对这样的人动心呢？

爱情真是毫无理由又难以抗拒的。

 

“乔伊，你看着我。”

乔伊从臂弯中抬头，瑞秋站在他面前，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。这是真实发生的，但未持续很久，在他大脑差点断线的那一两秒瑞秋就放开他退开两步。她的神情有种强装镇定的伪装，眼圈发红，让乔伊觉得自己不干点什么的话，瑞秋会在下一秒钟哭起来。可她只是说：

“我喜欢你。我想你就是知道这件事，我们才不能继续当室友了……乔伊，不要再躲我，明天我就会搬到菲比家去，我想，我想等我调整过这段时间，我们依旧可以做朋——”

话没有讲完，乔伊跳下椅子跑过去吻住了她。

松饼又重新变得美味，瑞秋也尝到了。如果她要跟乔伊成为恋人的话，就必须接受从恋人口中尝到各种各样的食物，这是无法避免的。

“没有什么戏，没有什么练习！那是我拜托钱德勒他们骗你的。”

“钱德勒？”瑞秋从乔伊怀中抬头，稍稍推开他之后又轻靠回去，“原来他们早就清楚……”怪不得莫妮卡一直怂恿自己告白。她那么心焦，那些人却在有恃无恐地看了好几周的戏！瑞秋怒怨满腔，但乔伊的话很快夺去了她的注意力。

“因为我每天都在爱上你。”凝视着瑞秋的双眼像汪深潭，没有德雷克，没有亚当，他单单只是乔伊，她也在这刻明白她爱上的只是他，而不是附着于他的任何那个影视角色。他还是惹得她哭了。

“很抱歉我的逃避惹得你误会，瑞。”

“那我需要给搬家公司打电话，让他们不要把我的东西打包走了。”

两人黏住抱在一起很久很久，直到交换的吻愈来愈深，差点擦枪走火时他们才停下来。

“我想你可以搬到我的房间，让我们住在一起。”

“我可不想让哈吉看着我们亲热。”

“拜托，他人很好的——”

两人说笑一阵，瑞秋拿起化妆台上的券，兴致勃勃道：“那现在你可以带我去参加派对了吧？”

她来得其实比乔伊想象得更早，可不想见他在片场跟另一位主演嬉笑亲热，兀自躲进了休息室。没想到能有意外收获。

把券递给她，乔伊微笑，他感觉自己勘破了又一真理，而这一直是他以前百思不得其解的：“当然！不过为了避免你同别人调情，请你作为我永远的'女朋友'赴约。”

但是要要签名，尖叫喝彩两声，那则又不在要求的氛围之内了。瑞秋嘴上答应，摸着乔伊的脸颊，确信今后的生活将会不同于往，而这份奇妙正是来源于她的新男友是认识七年的好友，他们之间拥有别人没有的系带。

 

毕竟最伟大的爱情是以友谊为胚胎，发育萌芽的。他们都清楚这一点。

 

 

 

完

 

 

 

后记：

莫妮卡打赌今天乔伊将会告白，菲比则赌了下周。在新恋人手挽手回到咖啡馆交代一切后，他们在赌注结果上发生了争论：

“我赢了，我赢了，我赢了！”

钱德勒搂住她：“亲爱的，是'我们'赢了。”

罗斯脸色不豫，菲比反驳：“等等，女士。先说出一切的是瑞秋，而不是乔伊！一切要讲究实际，严格上来说你没有赢，你是败家——”

“我不敢相信你们居然拿我们的事来打赌！”

瑞秋瞪视一众好友，除罗斯外都避开了她的目光。

“瑞，其实是菲比和莫妮卡的赌注。”罗斯像只毛绒熊，很轻巧地笑笑，把妹妹卖得干净，“我没有参与。”“我也没有。”钱德勒接得很快。

“你们两个另外赌了什么。”乔伊了解他们的德性。

“……我赌了莫妮卡赢。”“我赌了菲比赢。”

“我们早该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了。”两人一同笑起来，知道这样类似的对话会在未来无数次地发生，只因为他们同在一起。